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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风卷着鹅毛大雪,在边城隘口盘旋成苍白的漩涡。老驿丞郑三刀裹紧破旧的狐裘,檐下铁马在狂风中发出碎玉般的声响。他眯眼望向官道尽头——那里本该有戌时抵达的驿马,此刻却只剩漫天风雪啃噬着青石板上未干的血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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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日前从雁门关送来的密函还压在枕下,火漆上那道刀痕像极了二十年前塞外决战时,胡人首领额吉图劈向他眉骨的一击。当年他用半只耳朵换来对方咽喉上的血窟窿,如今那柄卷刃的佩刀正悬在梁上,与风干的野雉并排晃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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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夜更鼓穿透雪幕时,驿站木门突然发出朽木断裂的呻吟。闯入者玄色大氅上凝着冰碴,腰间弯刀鞘口露出半截泛青的皮绳——正是草原死士特有的狼筋缠柄法。郑三刀佯装拨弄炭火,右手已摸向柴堆里的铁钎,却听见来客抖落积雪的声响里藏着长安官话的尾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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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那枚鎏金鱼符被拍在榆木案上时,油灯骤然爆了个灯花。符节背面那道新鲜的箭痕,与密函火漆上的刀伤组成了完整的塞外布防图缺口。郑三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铁锈味在口腔蔓延的瞬间,梁上佩刀竟无风自动,震落层层陈年积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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暴雪在黎明前骤然停歇。官道尽头传来杂沓马蹄声时,驿站檐角正坠下第一根冰凌。玄衣人消失的方向,雪地上交错着狼爪印与马蹄铁痕迹,而郑三刀枕下密函已化作铜盆里蜷曲的灰烬。梁上悬着的旧刀不知何时出了鞘,刀尖垂落的血珠在青砖地上绽开数朵红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