边塞风雪夜

边塞风雪夜

大雪满弓刀,凛冽的北风裹挟着碎雪,在边关的城墙上嘶吼。戍卒的铠甲早已结满冰凌,弓弦被冻得僵硬,却仍紧握着武器望向漆黑的远方。这一夜,连烽火台上的狼烟都被风雪压得低垂,仿佛天地间只剩这片刺眼的白。

老兵用生满冻疮的手拂去眉睫上的霜花,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初到边关的模样。那时他还会为家乡的杏花春雨流泪,如今连梦里都是铁衣相击的铮鸣。箭囊里的羽箭所剩无几,但雪地上新鲜的马蹄印比箭矢更令人心惊——胡人的斥候已逼近三十里。

中军帐内,将军盯着沙盘上代表敌军的黑石,炭盆将他的影子投在羊皮地图上,像头蓄势待发的困兽。案头诏书朱批未干,朝廷要求正月前必须夺回燕然山隘口。亲兵送来热酒时,发现酒面转眼就浮起一层冰碴。

子夜时分,雪停了。月光照在出鞘的陌刀上,折射出幽蓝的寒光。这支沉默的军队正用布条将手掌与刀柄缠紧,不知是谁低声唱起《无衣》,渐渐地,三千人的和声压过了风啸。他们都知道,当晨曦染红雪原时,那些插着翎毛的箭矢将会如蝗虫般遮天蔽日。